久雨未眠

须臾（中敦）

  肝个突发摸鱼短篇。OOCOOCOOC

 

  设定和来由走→点我

 

 

正文

 

 

  某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正在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打斗。

  墙壁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的身姿摇摆不定，渗着暗沉结垢血迹的陈旧墙壁上映出了两个拉长的影子，时而交错，时而分离周旋。

  这是以命相拼的殊死搏杀。

  伴随着划破空气的猛烈风声，二人的拳脚在空中往来。在你来我去的攻防中，其中一方渐渐落于下风。

  他不慎暴出破绽时立即被敌人抓住，潜身探入身前空隙，一记饱含力度的重拳炸裂在毫无防备的柔软腹部，接着又被紧跟其后的飞踢狠狠扫到空中，在地上砸了几个转身，直到后背撞上结实的石墙方才稳住身形。

  “咕——！”身体里气血翻腾上涌到喉头，无法抑制地从嘴角呕出点点猩红，与抵住脖颈要害锐利发亮的匕首刀锋银芒交相辉映。

  只是须臾之间的交锋，至此胜负已分。

  “到此为止，太宰治！”

  衣领被蛮横揪住，剧痛迫使他低头看向扼住自己性命的前搭档。冰蓝色的锐利眼神里摇曳的光彩，分明是在看待一件已死之物的傲慢与狠戾。

  “说出你来这里的目的，我或许还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死神扬起嘴角，露出残忍狠绝的笑容，那是独属于浸染着这座都市最深最恶的黑之住民的恶意。

  “呵……”

  明明性命扼于他人之手，被称作太宰治的青年却丝毫不慌张。他用力吐出了含在嘴里的血沫，伤痕遍布的脸上硬是拉扯出了一个无畏的笑，目光炯炯地与死神对视。

  “首要目的……是为了敦君。”

  “好——！OK！CUTCUT！这条过了！”

  伴随着导演的呼喊，四周的灯光在一瞬间亮起，照亮了整个摄影棚。

  “呼——收工收工～”

  摄影机前，直到方才为止还维持着对峙姿态的两人也解除了动作。走出布景区，砂色风衣的青年摇头晃脑，甚至抡起手臂，以转圈来缓解肌肉里累积的酸痛。

  接过迎面而来的经纪人递来的毛巾和水，他想起什么猛地回头对身后的人抱怨道。

  “中也，你刚刚那会下手真的很狠啊！你是故意的吧，想趁机杀掉我！”

  “哼，我可是对待工作认真负责的人，跟某些总想着怠工偷懒的大牌可不一样！”

  接受到对方的挑衅电波，中也没好气地瞪过去，两人之间的空气噼里啪啦作响，某种肉眼不可见的对抗正无声地进行着。

  还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经纪人出场和事，“好了，请坐下来休息吧，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两位都辛苦了！”

 

  中也坐在演员休息区的座椅上擦拭着被汗水浸湿的身体，看着片场里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忙忙碌碌，对身边瘫进座椅深处自然落体下滑的太宰直接予以无视。

目前，自己参与的这部片子开机已有一个月了。

  这是一部名为《文豪野犬》的超能幻想系电视剧。制作方不惜血本邀请的演员阵容都很强大，由业界小有名气的武斗演员中原中也出演剧中黑手党方面的重要角色，侦探社这边则是请来了时下同样热门的演技派演员太宰治出演男二号。

  熟悉的人或许会感叹，中也和太宰的角色关系和他们现实中的相处方式还颇为相似。

  的确，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的关系一直是你争我斗，是即使用死对头形容也毫不为过的类型。

 

  那边导演和摄影看完样片后朝这边小步跑来，一脸对献身艺术创作的满足与兴奋。

  “两位今天的演出非常出色，预定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场戏是围绕着男主角展开的。是男主角的导师为替其探查被悬赏的理由，孤身潜入敌方大本营，却遇到了昔日曾合作现已反目的搭档，两人在地牢里大打出手的故事。

  对于这部分季放送的电视剧来说，是第一期放送剧情里的一个高潮，因此剧组对其十分上心，全组人马紧盯进度，绝不肯有一丝怠慢。

  太宰满脸无趣地打了个哈欠，像是早知结果一样懒懒散散。中也在他腿上狠踢一脚，惹得他怪叫一声，两人差点又要翻脸。

 

  “好了，没事了那么就散啦～我还要赶下一个通告呢～”

  导演离开后，经纪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脱下剧服的太宰站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作势要离开。但一股阻力传来，他的手臂被人拉住了。是中也。

  换作平时的话，中也不会介意甚至巴不得太宰快点从自己视野里离开。可是刚刚凭借卓越听力听到的只言片语，让他今天无法轻易地放走眼前这个人。

  “喂，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香水’‘拍摄计划’的字眼？”

  中也恐吓的眼神里饱含着你不说就别走了的意味。不过这套对太宰没用，他早就习惯了中也的威吓，只是无所谓地耸肩。

  不如说，这才是他的目的。

  “哼，是啊，告诉小矮人你也无所谓，我接下来要去的通告，就是文野宣传的香水广告拍摄。”

  啊当然，是和亲爱的敦君一起拍呢。他又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然后果不出意料地看到，眼前面容俊秀的青年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啊呀呀好丑的脸啊中也！事不宜迟赶快由我发到推特上，分享给中也的黑粉吧！”

  “住手……混蛋太宰！”

 

  把对方手里打开摄像头的手机抢过来（不这么做的话他真的会干），中也确认无新照片和视频后扔了回去。捞起丢在一旁的外套大步流星地往片场外走去前，还不忘甩下一句话警告太宰。

  “老实点，别整天净想着搞事！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

  他一边拨打着经纪人的电话，一边快步迈向停车场，自己的爱车正在那里等待着心焦的主人。

  太宰望着窗外汽车远去的方向，那人临走前冰蓝色眼瞳里浓浓警告意味的眼神还残留在记忆中。他颇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

  “哼，不安分的人到底是谁啊。擅自拐走别人后辈的死矮子。”

  在心中打下以后要狠敲回本的算盘后，太宰心情变得轻快愉悦起来，打发经纪人去备车准备赶去通告现场。

  就稍微晚去一会儿，当是善解人意的前辈的好意吧。反正今天份的中也已经捉弄过了。

  太宰哼着歌踏进了保姆车，戴上眼罩开始享受这片刻的休憩。

 

 

 

  另一边的片场里。

  结束了工作，名为中岛敦的青年步履轻快地迈向休息区，对沿途遇到的工作人员都投以阳光的微笑。

  直到背靠上休息室关紧的大门，他才放松脸上维持的表情，长呼出一口气，让身体自由下滑。

  作为第一次担当主角的电视剧，敦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和专注，这让他的神经时刻高度紧绷着。

  “你看起来很累。”

  房间里有人？敦抬眼看去，看到是熟人复放下心来，“原来是芥川……不要吓我啦。”

  沙发上的黑发青年是敦的对手戏搭档，芥川龙之介。脱下了剧服他依然是一身深色的便服，静静端坐着。

  虽然芥川此次担当的角色是个心狠手辣的黑手党角色，在剧中他们甚至是生死对搏的劲敌关系，但是回到了现实中的两人不过是合作伙伴兼旧识。

  “工作结束了？”

  “是的，再看看台本就准备回去了。但是你还有工作吧。香水的拍摄广告听说是今天？”

  “恩……。”

  思及今天要和前辈一起拍摄广告，但是太宰先生呢，怎么还没过来？

  敦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一边嘀咕着收拾自己，把剧服换成接下来拍摄要穿的白色西装，化妆师进来为敦上好了妆容。这期间芥川一直静静坐在角落里翻剧本。可直到一切准备就绪了，都仍未见到那位前辈的身影。

  糟糕，该不会是太宰先生又折腾出什么奇思妙想了吧？想起过去发生过的种种事情，敦开始焦虑起来。

  他盯着化妆镜旁装饰的灯泡发呆，来来回回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后传来房门“咚”的被打开的声音，敦无可奈何地回头，“太宰先生你可总算……唉，中、中也先生！？”

  话语到一半开始打结，因为来者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人。而且显而易见面色不善。

  中也环顾不大的休息间，只见到惊得站起的敦和平稳坐着的芥川。确认到恋人身姿的存在后，胸膛内高速跃动的心跳终是逐渐趋于平稳。

  芥川把台本一合，果断起身对着前辈微微点头，“下午好，中原先生。那么我就先走了。”

  等等啊芥川！不要这么懂得读空气啊！看着芥川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敦在心中控诉着。你分明看到了吧，不要无视我求助的眼神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中也先生来者不善的样子，啊啊怎么办……）

  两人在房间内相对而立。看着敦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中也觉得十分有趣，但仍强忍住笑意，装出一脸正经严肃的面孔来。

 

  虽然是一时冲动开车上路，但在过来探班前中也想了很多，等红绿灯转换的时间足够他细细地思考，敦没有告诉自己今天通告的原因。其实已经有了眉目，但是果然，无论如何还是想听到这个人亲口说出来。

  “敦，你今天怎么还不回去。有未完的工作吗。”

  “啊，是……”

  不明白突然降临片场的年长恋人的心思，敦试探着开口试图捉摸对方的情绪。

  “今天还要给文野剧组的角色香水拍摄广告。”

  中也是知道的。

  《文豪野犬》剧组早就决定要给剧中每个主要角色出一款角色香水，首先从身为男主角和男二号的敦还有太宰开始，他和芥川以后也有。

  眼前偷偷抬眼窥视自己神色的敦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服，显得干练利落，附有肩带的衬衫又给他增加了几分活泼感，和那张还余有几分稚气的脸庞显得颇为映衬，周身笼罩着一股亦于阳光青年与成熟男性之间的独特魅力。

  即使是以他挑剔的审美眼光外加恋爱滤镜加成来看，也找不出什么问题。

  “说起来，今天中也先生和太宰先生有对戏吧，太宰先生呢？”想起工作的事情，敦忘记了害怕，直直向中也问道。

  啧。想起讨厌的人，中也不爽地皱起了眉头。

  “那家伙大概还在路上。”

  “敦，你应该有话要告诉我吧。为什么没和我说拍广告的事情。”

  （果然……）

  恋人望过来的带着几分严厉意味的眼眸微微眯细，犹如冻结的清澈蓝色溪流。

  敦无意识地搔着发丝，把精心整理过的发型弄乱而不自觉，脑袋飞快地转动着组织语言。“因为，觉得中也先生会不高兴……”

  在当初决定这个企划的时候，太宰就很高兴地说过，这种分组方式就好像情侣一样。当时中也的脸就沉了下来，和太宰当场对干起来。

  即使确定了交往后，中也依旧对两人的关系不太放心。这并不是他疑心病，而是敦的前辈实在是不靠谱过头。在他们交往以前开始太宰就是这样，经常揽着敦说些让人误解的话，还一度让人怀疑过同事务所的两人在恋爱。

  “抱歉……我不想让两位前辈之间，产生什么冲突。”

  敦坦率而愧疚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也正是独属于敦的思量与温柔。

  中也想已经晚了，他又被太宰忽悠了。用巧妙的言语设下陷阱把自己诓骗来这里，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八成那家伙现在在车里笑到肚痛吧。其实细细一思考，太宰的话里并没有什么深意，只是他在遇到有关敦的事情的时候容易变得冲动，于是屡屡中太宰的招。

  恋爱大概就是这样让人失去头脑。

  在心中暗自叹气原谅了敦的小小私心，中也轻声说道。

  “我要惩罚你。”  

  他关闭了电灯，把敦推到沙发上坐下拉起领带迫使其抬起头，两张嘴唇互相触碰到了一起。为了避免破坏敦的造型，中也压抑住内心想要与恋人气息交融的心情，只是浅尝辄止地在口中逡巡了一圈便退了出去，辗转在嘴唇上落下轻吻。

  橙色的发丝搔在面颊上有点痒，敦忍不住轻笑出声，手指插进他的发丝，揉乱了一头艳红的热情，闭上眼睛，沉沦进唇舌的交缠之中。

  房间外的走廊上，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的脚步声还有谈话声不断传来，而在一墙之隔的黑暗的房间里，恋人们正在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时光。

 

  一吻完毕，中也把敦拉起来帮他整理着仪容。

  或许是心态和刚刚有所不同，中也看敦全身上下的造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想了想，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扣到敦头上。

  “……这是？”

  敦愣愣地任由中也摆弄，捂着头顶的帽子不知他是何用意。

  “加点装饰，太单调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这纯粹是中也的私心，让混蛋太宰等下看到，知道点分寸。

  “可以吗？造型师那边该怎么办？”

  “敦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不要总是被导演和造型师牵着鼻子走，演员不是完全任由摆布的！”

  “啊，是、是！”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助理来通知敦太宰先生已经到了，导演让准备拍摄。

 

  来到布景棚时，灯光和摄影都已经就位了，换上宝蓝色西服的太宰先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闲喝着茶。看到敦走近他伸手打了个招呼，“哈喽，敦君！”

  敦回以苦笑。造型师上来替两人整理造型，想把他头顶的帽子拿去时，敦伸手抓紧了帽檐。

  “那，那个，我想戴着这个帽子拍摄，可以吗？”

  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好好地直视着对方的目光说了出来。视线余光无意识飘向影棚另一侧，在那里中也正好整以暇地靠着墙，目光紧紧追随着摄影灯下的敦。

  造型师思量了一下，答应了他的要求。

  “噗。”太宰在一旁用手捂着嘴，忍笑得很辛苦的样子。

  “太宰先生！”

  小心思被看穿，敦脸色爆红。

  “唉呀唉呀没想到，敦君还真是意外的纯情呢。”

  太宰笑着揽住他的肩膀把敦拉到了白色幕布前，全然无视暗处投来的似是要杀人的眼光。

  摄影师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准备。

  “好啦，那么要跳咯！”

  “唉，唉唉好的！”

 

  摄像机以微秒为单位运作，一张张记录下了他从起跳到落下的活力身姿和灿烂的微笑。

  这是名为中岛敦的新人演员，在今后即将开始的漫长演艺生涯里，一小段平淡而又不平淡的须臾时光。

 

 

 

Fin

 

 

  

  

附几个彩蛋：

 

  1.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是戏剧学院科班出身，但是当年中也曾经因为身高问题而犹豫过是否要继续，一度考虑退学回家继承祖传的茶艺师。最后是太宰提议他改走武斗演员道路。

  后来的中也觉得，这是这么多年来太宰唯一一次没坑人真心实意为他考虑提出的建议。

 

  2.

  芥川龙之介，在大学里是太宰的后辈，大学四年没少被坑得神惨过，于是后来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太宰所在事务所抛来的橄榄枝，投入了中也所属的Animp Production。

  平时性情淡漠，挑战性格狠厉的角色是第一次。执着于节约用电，和中岛敦的认识是从某次他独自坐在黑暗的化妆室里休息，把开灯进来的敦吓得半死开始。

 

  3.

  中岛敦，新人演员，过去是演舞台剧出身因此非常擅长现场即兴表演，和太宰治同样所属太阳花剧团，常年被直系前辈坑。

  从一次突发演出中脱颖而出，被选拔成了《文豪野犬》男主角，本人在现场担当嘉宾宣布消息时激动得把自己的名字和演出角色说反了。

 

  

  本来是写演员paro段子没想写了这么多……惊讶。看到中也香水图片冒出的脑洞，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要在意演员名字和角色名字一样，你们就当他们演历史真人改编剧。

  其实只想写中也给敦扣帽子那段和对恋爱大胆坦率的两人而已。

  注意这里的太宰不是助攻，他只是纯粹好玩每天捉弄中也和敦。

  彩蛋那里的内容有些来自声优捏他有些是编的。

  我要安利一下敦的香水，真的超好闻我要死了。等中也芥川的到了我就把四个人轮着摆一起拍照。